中国传统的八大菜系中,鱼的做法不胜枚举。人类与鱼类的关系,起初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最终,我们不但从大快朵颐中烹饪出了闻名世界的“食鱼”文化,还从这鱼文化中升华出了中华文明优秀文化的几朵奇葩,如“鲤鱼跃龙门”、“年年有余”等俗语妇孺皆知。
吉菜和龙江菜跃升为中国新菜系,凸显了东北文化的地位。最新的考古也证明,中华文明的摇篮已经从“黄河文化”一枝独秀,上溯为远古的“群星耀江河”。这一字之别,让东北人找到了更多的文化自信。
相信,美食家们对“得莫利炖活鱼”印象深刻,这条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炖鱼”,到底是产自黑龙江还是松花江抑或是嫩江,恐怕只有美食家的舌头最具发言权。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有一位黑龙江的食客到长白山旅游归来,爬过蛟河一座大山,不经意间在山脚下发现了一排挂着幌子的山间饭店,家家立着“庆岭活鱼”的牌子。
他美美的吃了一顿活鱼,还顺便考察了这道活鱼的制作工艺。回去后,他就跑到当地工商部门注册了一个“庆岭”商标,有好事的记者和媒体一通炒作,这消息就传到了吉林。
据说,当时省里的一位领导在飞机上看到了这一消息,下飞机后马上打电话询问此事。这在当时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当地就拿出了对策,一边通过法律渠道来维权,另一边通过当地媒体刊发深度报道。
时任蛟河电视台驻林业记者站站长的王天祥,今天已是国内知名的作家。他受命撰写的《庆岭活鱼能游进黑龙江吗?》这篇报道在《江城日报》刊发后,被国内不少主流媒体转载。他说,因着这枚庆岭商标,庆岭活鱼率“鲜”走向了全国。
如今,在国内很多地方走上一圈,不管是繁华的都城北京,还是海角天涯的海南,你不经意间就会看到一家“正宗庆岭活鱼馆”。乡情、香味、乡思袭来,“举箸先问烹鱼者,三杯过后醉乡音。”
“但正宗的庆岭活鱼还要到庆岭来吃”。刚刚列入吉林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的庆岭活鱼制作技艺传承人张青说。
蛇年春初,位于国道两侧的庆岭活鱼一条街,仍是“北国风光”,长珲高速贯通后,这里已没有当年的门庭若市,倒是九月、十月看红叶的季节,几乎天天车水马龙,若没有提前预约,饥肠辘辘地等上几个小时,也算寻常。张青按照庆岭活鱼的制作工艺从头到尾的演示了一遍。
一道正宗的庆岭活鱼是如何出锅的呢?张青介绍说,这鱼必须是松花湖的鱼,网捕后运到庆岭来,倒进各家用山石砌起的养鱼池中,这池中的水是庆岭的山泉水,这鱼儿至少要养半月以上,客人来,选中哪一条就给捞哪一条。
“杀生”的过程要求速度越快越好。这边先给鱼儿灌进一杯当地酿造的60度老烧酒,这不但让鱼儿几乎没有痛疼感,还能保证除腥和味道鲜美。然后用刀背照准鱼脑袋敲一下,一手扣着鱼鳃,一手挥刀干净利落地刮鳞。那边,用当地山上拉下来的枝桠柴,选出硬杂木,以桦树皮在炉灶引火。
炖鱼的一干佐料,除了花椒和生姜等这边不出产的,均是当地时鲜的。独门诀窍,早晨,采当地产的经阳的俗称把蒿,其实学名叫藿香,也有叫排香草、野苏子、大叶薄荷的,是一种药食两用植物,挂在房檐下让其慢慢打蔫。
炖鱼的水,同样是庆岭的。这水,取自早晨太阳出来前的涌泉水,放置在厨房的瓷坛中待用。
油大开,下佐料,收拾干净的庆岭活鱼,身体仍在轻轻抖动,师傅一手捏着鱼嘴,一手捏着鱼尾,轻轻将鱼划入,滋啦一响,佐料香伴着鱼香从厨房飘出,外边就近的客人有的开始“望梅止渴”了。
经验老到的厨师,对水的拿捏恰到好处,倒完水添上柴,第一次掀开木头锅盖就意味着要装盘了,汤未焅净,一条鱼的肥香与把蒿的清香混合,鲜而不膻、香而不腻的庆岭美味,便滚到了食客的舌尖上。
从松花湖跃到国道上,从国道跃到高速公路上,一条庆岭活鱼见证了蛟河甚至吉林经济的快速发展。舌尖上的庆岭活鱼,也在从“品味”向“品位”跃升,张青在长珲高速蛟河服务区开的活鱼馆有个很文化的名字——“得一食府”。庆岭活鱼的味道的确要靠“德”传承下去。师德、艺德、品德,这也是非物质遗产的“真味”吧。